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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的喷泉》:敬那通天之志 & 《华氏451》:敬这小憩之时

*在下今天丢了东西不开心,用给协会写的推文稿混个更开心一下

*想不到叭!虽然这个po有八百年没更影评书评了,但依然具备这个功能!斯普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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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的喷泉》:敬那通天之志

在这个手机包揽一切碎片化阅读的时代,我已经很久没有一口气看完过一本纸质的书了,因而在图书馆静坐的半天时光就显得格外奢侈。万幸的是,对于《天堂的喷泉》,一切奢侈都是值得的。

我一向对阿瑟·克拉克这位硬科幻爵士充满敬意,因而在读此书前就抱有很高的预期度。令人惊讶,这个评价在阅读过程中仍在不断上涨,并最终至少挤进了我个人科幻阅读榜的头三名,甚或可以和榜首一较高下——目前这个排名的第一是艾萨克·阿西莫夫的《永恒的终结》。

既然提起了老西,不得不说起这二位写作风格的差异。虽然同为世界科幻三大家之一,同是以真实全面的技术细节和瑰丽广袤的想象魄力见长的硬科幻作家,他们在剧情结构的安排上大相径庭。我在阅读《基地》系列时曾屡次感叹,阿西莫夫要是不写科幻,改行写悬疑小说,在吊读者胃口上也绝对是一把好手,正如若是提前翻看了《永恒的终结》的最后三页,整本书都将索然无味。而克拉克则完全相反,水母同学在把《天堂的喷泉》推荐给我时说“这是一本不怕剧透的书”,确实如此。如果把阿西莫夫的小说比作高山,唯登顶时方知最美风景,那么克拉克的写作风格就像大河,没有太明显的跌宕起伏,却波澜壮阔,奔流不息。

虽然说了这本书不怕剧透,我还是尽可能地不涉及具体剧情吧。和时常畅想“永恒螺旋”和“银河帝国”此类遥远又令人兴奋的科幻造物的老西不同,克拉克在这本书中讲述了一个上世纪就被提出的、陈旧得令人失望的名词——太空电梯。

但这不意味着这本书没有可读性。通常来说,描述未来科技从畅想到实体的过程既需要大量的技术细节支撑,又会导致艰涩难读,把历史、神话传说、宗教与科幻结合则需要勇气,然而克拉克爵士竟能在融合一切元素的同时把故事写得妙趣横生,整体结构堪称圆融完美,阅读快感着实令人愉悦。(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又黑一次老西的《神们自己》,它在设定上惊为天人,就是结构在我看来实在是败笔。)

或者说,正因为太空电梯是一种早已被提出的、在可以预见的近未来能够成真的技术,这本书才会如此的激动人心。旁观一个以“人”之创造挑战天堂的工程是富于感染力和生命力的。当我读到“或许咱们只好把火卫一挪一挪了”这句话时,不得不先放下书喘口气再看,这种大气磅礴的科幻之美简直令人心旷神怡。

读到第四章时,我跟水母同学开玩笑地评论了一句,“看着这些科幻小说,就会觉得咱们生活的年代真是令人失望啊”。水母同学有些误解了我的意思,他以为我指的是克拉克书中的理想主义——铸剑为犁、世界和平——能令如今的人类汗颜;但我实际想说的是,能够看见这样的伟大建筑拔地而起,能够步入宇宙时代而漫游浩瀚群星,在可预见的区区一个世纪后的人们真是太令我羡慕了。

我们科幻协会曾经在一次讨论会中提过一个命题,如果你可以决定寿命长度,但在此之前无法死去,你愿意选择多少年?在场所有人里只有我一口喊出了五千年,是所有数字中最大的一个。理由非常简单,一百年内人类将建立火星基地,一千年中征服太阳系,五千年内或许可以遍布银河。而只要能去到那样的星海,去穷尽宇宙之大,看无边无际的好风景,那么孤独好像也不是完全难以忍受的事情。

扯远了。总而言之,如今的我们站在太空时代的黎明之前——然而也仅仅是黎明之前,或许穷尽一生也只能看见那一点点将亮的微弱的天光,只能靠着《天堂的喷泉》的白纸黑字读到那梦想中的星空。对于一百年以后的人们,我是多么的、多么的嫉妒啊。

然而,我又得时常告诫自己不要太贪心,至少我已经比十年前去世的作者本人幸运得多。能够在21世纪,读着克拉克20世纪时所描绘的22世纪的图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我想科幻的魅力就在于此。我们都无法超越自己的时代,后来者永远比先行者看见的更多。好在在冷酷的时间代际中,仍有事实值得宽慰一二:能够成为无限大的唯有人的心灵。



《华氏451》:敬这小憩之时

这是一本关于烧书的书。

华氏451,纸张的燃点,一个消防员成为烧书者的世界。用永无止息的娱乐淹没你的眼和耳,挤占一切曾经用于思考的闲暇,你需要的只有快乐。书籍与诗歌是什么?是那些让你迷惘、让你落泪、让你发疯的东西。烧掉它。

——或者,在那之后,你仍有机会去做相反的事。

《华氏451》可能是我读过的最浪漫的科幻小说之一。雷•布拉德伯里,由衷得说,是个天才。很少有机会能在科幻作品中看见他笔下那般悠然的诗性,即便这是一个被笼罩在反乌托邦阴影里的世界,他也能用梦幻的笔调记录道:“秋叶飞掠月光映照的人行道,那种贴着地面飞掠的样态,使得那女孩看上去仿佛是在滑行,任风和叶的移动载着她前进。”

被安利了这本书实在是机缘巧合。一位我很尊敬的写作者在她的博客里写道,“在麦当劳看《华氏451》看得泣不成声”,而后贴出了一小段文字:

『他们沿河岸南行。蒙塔格极力想看清楚这些人的脸孔,他记忆中火光下的一张张布满皱纹、疲惫的脸庞。他是在寻找一线光明、一股决心、一种战胜那似乎并不存在的明天的得意。或许他原本预期他们的脸孔灼灼闪烁着他们所携带的知识,散发出如同灯笼般的内在光辉。但是所有的光辉均来自萤火,而这些人似乎跟普通人没有两样,就像是跑完了一段长跑,经过漫长的寻觅,见过美好的事物被毁,到如今垂垂老矣,聚在一起等待曲终人散,灯尽油枯。他们并不肯定自己脑中携带的东西会使未来每一个日出散发出较纯净的光辉,他们毫无把握,除了确知那些书贮存在他们平静的眼眸内,那些书完好无损地等待着,等待来年可能会出现的那些指头或干净或脏污的顾客。

蒙塔格眯起眼细瞧一张张脸庞。

“莫以封面判断一本书。”有个人说。

他们齐声轻笑着,朝下游移动。』

我想我能够理解她为什么流泪,每一个读书之人都能。

布拉德伯里写书有一种远不同于所有他同辈科幻作家的、哀伤而温存的人文笔触。他的另一篇短篇,《流放》,讲述的是一个更为绝望的烧书故事,有趣的是我直到读完全文才突然回想起这是老布的作品,于是那种贯穿全文的“书籍不再被阅读”的忧伤和警示、那些以被遗忘之往昔对抗滚滚明日的悲壮突然有了源点。

在买下一本《华氏451》扩充协会书库前,我曾在图书馆中查找过它,书架上的编号被跳了过去,系统显示“馆藏1,不外借”。这才知道原来那些不连续的数字确有意义,每一个都是一本被尘封的书。

巧合的是,随书附赠的书签印着一句话:“比焚书更可怕的罪行是不阅读它们。”

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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